南海
突然间下雨了
陌生人,我愿意
和你很近。诅咒也是突然的
同一个屋檐下
人群开始宣泄、拥挤,再拥挤
不经意手碰到了手
一些诅咒时的快意
而潮湿的气息一直延续到
深夜。人群,渐渐散开
透过窗子,出租屋外有影子来回晃动
月亮的白和荔树间的幽暗
在一个空落落的水杯里
再次看见钟表黑色的底座
一些时间,漫无边际的风反复敲打
仿佛还停留在雨中
说白话的老板娘喋喋不休
大风
坐在屋子里发呆
有时,它们也是,虚幻的
水瓶遇到了气流
暗色帘布
骤然拉开。音乐加速消失
带走绝望的蓝鸟
如果摘去灰尘
玻璃就离我更近
再把落叶扫走
把一些石头带到软弱的跟部
一双眼睛在四处张望,碰倒了苍白的大树
灯下有一些阴暗
趁着城市将倾
点燃翅羽下的慌乱
烟雾
慢慢燃烧,已是午夜
不知不觉。一盒烟只剩下最后一根
灯光依旧半明半暗
一个人突然间
消失了
她曾经持久地浮现于眼前
头发飘在空中
面纱下模糊的轮廓
——那些微笑
也是捉摸不定的
“我失去了一些人,正如你看不见我——”
时间还在流逝,屋子里留下
挥之不散的烟雾
伤离别
——致某人
深夜还睡不着。一只虫子在玻璃上
爬来爬去。像我不知道疲倦
白天如一个虚幻的影子
唯一能抓住的是那短暂的一瞬
白天经历了多少事情,流过多少汗
在水厂的流水线上我一直弓着腰
擦拭、检修;检修,擦拭
现在,具体的细节都已模糊
一抬头就看见我们的合影
一分钟快照。中午。车站
火车奔驰的速度让人措手不及——
一只虫子在玻璃上爬来爬去
一只虫子,在玻璃上爬来爬去
一只虫子,在玻璃上,爬来爬去
它会不会突然间掉下来?
乙酉年,十二月初三
风开始收敛。乳白色帘布
可以看见,窗外微微摇晃的棕榈和玉兰
更小的叶片在荔枝树上
灰暗,隐密。如透过密集叶子看到的天空
整个下午只有键盘来回敲打
填补远去的风和屋子的空缺
“我在这里,一些人在窗外的旅途中
还有一些,在看不见的地方——”
仿佛隐身的网友突然从QQ里跳出来
依然是虚幻的,打过去的招呼半天没有回复
再次伸了伸手,我想要抓住什么
一盒白沙烟。那是我喜爱的
产自故乡。现在,只剩下满屋子的烟雾
慢慢上升、飘。像那些走在路上的人影
始终萦绕在身边
关闭电脑,眼前出现一片小小的蔚蓝
缓慢
月亮在柳梢上移动。河中水蛭
灰黑色,漫不经心
草是浅绿。你看不见的深绿
以及水蛭扁平的腹部,明天
或者后天,秘密才会凸显
等待一个人,我习惯坐着、抽烟
观察身边细小的变化
有时我站起来:俯身,眼睛靠近水面和泥土
那些草,那些被水蛭背负、游来游去的光线
就更加清晰
把耳朵也贴近泥土,无声而有规律地跳动着
一个老妇人牵着孩子过去,又过来
一个青年落马,马踏水花,水花在水花里淹没
一个人爬到柳树上张望
月亮何时已到了西山?
祝福
天气在变冷。灰尘从天花板上掉落
没有声音,屋子里一如既往
感受着它的空
与冷清,摊开手掌
风吹。风吹在窗外,只有少许溜过手心
像寂寞一样流淌。虚幻的黄昏
外面,大树将倒
城市倾斜。沉思已经变得麻木
更多的人还在路上,奔跑,忙碌,灰色的衣服上
细小花纹。仿佛远处孩子的微笑
一点点温暖,一点点
侵占内心。“好好地活着,不为意义……”